两河口水电站。王小锋摄（影像中国）
数据来源：国家能源局
腊巴山风电场风机吊装现场。张富君摄（影像中国）
柯拉一期光伏电站。徐 健摄（人民视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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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源保障和安全事关国计民生，是须臾不可忽视的“国之大者”。习近平总书记在四川考察时强调，要科学规划建设新型能源体系，促进水风光氢天然气等多能互补发展。
雅砻江两岸风电光伏资源丰富、沿江抽水蓄能站点众多，可形成总规模超1亿千瓦的水风光一体化示范基地。如何建好、用好这座世界级的纯绿色清洁可再生能源基地？近日，记者探访项目建设一线，看澎湃能量如何跃出山川。
疾风呼啸，39台风机完成吊装，傲然矗立腊巴山上；烈日炎炎，百万块光伏板向阳而立，柯拉光伏电站日前投产发电。奔流的江水送来捷报，雅砻江畔“风光”正好。
干流全长1571公里的雅砻江，流经四川省甘孜藏族自治州、凉山彝族自治州、攀枝花市，是金沙江最大的支流。两岸风电光伏资源丰富、沿江抽水蓄能站点众多，可形成总规模超1亿千瓦的水风光一体化示范基地，也是一座世界级的纯绿色清洁可再生能源基地。重大项目冲刺建设，能源调蓄能力优化，流域山区走向振兴，示范基地开发建设正在稳步推进、释放澎湃能量。
冲刺攻坚 破解难题
行走在凉山德昌县，山峦间“风车”林立。沿崎岖山路追寻至腊巴山顶，高达百米的风机才露出真容。劲风吹得人站不住脚，林木随之律动，像是大山的脉搏。
由国投集团雅砻江流域水电开发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国投雅砻江公司”）负责开发建设，雅砻江流域水风光一体化示范基地正沿江成形。去年6月开工的腊巴山风电项目是国投雅砻江公司首个自主建设并运营管理的绿色新能源项目。
“工期只有一年多时间，起跑就是冲刺。”腊巴山项目部项目经理李现臣说。
大山弯多坡陡。山上原有道路无法满足大型设备运送所需，背上工具，建设者们扎进山里开路。“时值雨季，滚石和塌方接踵而至，每一次上山都像探险。”腊巴山项目部工作人员张晓辉说。大伙在泥泞中奋战了120多天，终于实现项目道路全线通车。
大风呼啸而过。风机叶轮直径达172米，扫风面积相当于3.2个标准足球场，吊装作业需在百米高空进行，风速稍大就有安全隐患。平均下来，每天可进行吊装施工的时间不足8小时。建设者24小时驻守现场抢抓施工窗口期。山风往往在后半夜才肯歇息，酷寒的山顶上，吊车缓缓启动，风机拔节而起。
6月6日凌晨，随着最后一支叶片完美嵌入轮毂，腊巴山风电项目39台风机吊装任务圆满完成。“后续工作难度相对低些，速度还能提一提。”年近六旬的李现臣在工地上步履生风。按照计划，项目全部机组将于今年9月投产发电。
耳边啸声回响，脚下雄鹰掠过。站在甘孜雅江县柯拉乡高原上瞭望，上百万块光伏板向阳而立，蔚为壮观，像给群山披上闪耀的铠甲。
这是2022年7月开工建设的柯拉光伏电站，近日已经投产发电。
数量高达53万根的光伏基础桩，是电站扎根高原的关键。现场地质条件复杂，桩体易被地下岩层割裂；冬季昼夜温差高达30摄氏度，土壤反复冻融，会导致已打下的桩不稳。面对诸多首次遭遇的难题，需要发挥巧思。
“没有可借鉴的经验，就迎难而上，做个示范出来。”柯拉光伏项目部项目经理杨志伟说。边干边想，“追光者”们研究出先引孔、再静压、后回填的工法，成桩质量显著提升。
调节蓄能 互补发力
两岸山峰高耸入云，一江碧水波澜不惊，两河口水电站坐落在雅砻江中游。阵雨突然造访，刚惊起点点涟漪，便被悄然消纳。
两河口水电站中控室里，指令接连传来，柯拉光伏电站已在做接入的最后准备。投产发电后，光伏电力将沿输电线路接入两河口水电站，同水电互补后接入电网——这是全球最大的水光互补电站。
新能源发电，为何需要互补？以光伏发电为例，白天出力大，夜晚则无出力，“路过”的云朵都会带来发电波动。不稳定的电力大规模接入，易对电网安全造成冲击。
“两河口水电站装机300万千瓦，是四川省内最大的水库电站，具有多年调节特性，能够平抑光伏发电的波动性和随机性。”雅砻江两河口建设管理局副局长张东明说。水轮发电机组根据光伏电站出力变化实时调节，光伏锯齿性波动的出力曲线便能逐渐被“拉直”，变成稳定的电力。长期看，柯拉光伏电站冬春季出力大、夏秋季出力小，也与水力发电形成天然的年内互补。
新能源电力如何用得好、蓄得住？新课题摆在眼前。去年12月29日，两河口混合式抽水蓄能项目正式开工建设，探索已然启动。
“混蓄电站兼具径流发电和抽水蓄能功能。”两河口抽水蓄能建设管理局工程技术部主任黄辉说，在新能源发电及常规水电不能满足电网负荷要求时，混蓄电站通过发电为电网补充电力，把储备的水力势能转换为电能；在新能源电力充裕时，则可利用富余电力通过可逆机组将混蓄电站下库江水抽至电站上库，将电能储备成水力势能，待电网负荷需要时，释放水力势能转换为电能，满足经济社会发展需要。双向调节下，新能源电力趋于优质，消纳压力也大大减轻，减少弃风、弃光的不利局面。
隧道内轰鸣声响，多臂凿岩台车、湿喷台车及挖掘机等设备上阵，通向电站“心脏”地下厂房的交通“主动脉”——进厂交通洞正向规划方向延伸迈进。黄辉说，电站主体工程预计于今年第四季度动工。
走进国投雅砻江公司集控中心大厅，水风光一体化互补调度平台已经投入运行。“将柯拉光伏电站光功率预测与流域水电发电能力预测相结合，我们制定了多种水光互补策略和发电计划，可以实现光伏和水电的高效利用。”集控中心副主任缪益平介绍。
迎接挑战，保供有力。加入新投产的柯拉光伏、腊巴山风电等新能源发电，雅砻江梯级水电站在今年6月至10月迎峰度夏关键时期电力保供能力可达503亿千瓦时，相当于1600万户家庭全年用电量。
帮扶带动 振兴山区
“等项目结束，爸带你旅游去。”夕阳西下，腊巴山上的工地沉寂下来，工人李日火洗了把脸，给女儿打去电话。
老李是当地人，一直以务农为生，如今女儿要上大学，肩上担子便重了。腊巴山风电项目向本地居民提供了千余个工作岗位，他赶去报了名，每月能收入六七千元。
“只会干农活，到了工地真是两眼一抹黑。”老李红了脸。参建各方对本地工人照顾有加，捆扎钢筋、混凝土养护，大伙手把手教，老李越干越熟。他心里感动：“这是想把技术留下来，让我们多条致富的路。”
“项目完工后有什么打算？”记者问。老李胸有成竹：“这么长一条雅砻江，工程多着呢。有了技术，到哪都吃香。”示范基地建设进入高峰期后，将直接带动15万人就业。
汽车引擎发动，泽仁多吉踏上送货之路。来往车辆络绎不绝，乡间道路有点堵塞，但他没焦躁，反倒为这样的繁忙情景而欣慰。
泽仁多吉的家乡雅江县普巴绒乡紧邻两河口水电站，电站从规划到建设的10余年间，国投雅砻江公司累计投资121亿元用于周边及库区基础设施复建升级。路桥畅通，信号接入，山区与外界相连，产业蓬勃发展起来。去年两河口水电站全部投产，每年可为甘孜贡献税费超6亿元，民族地区经济社会发展动力更足。
“重大项目带来建材、运输行业商机。交通条件改善，旅游业也发展起来。”泽仁多吉离开山村开起货车，又拿出积蓄投资酒店，过上小康生活。“托两河口水电站的福，我从放牛娃变成了创业者。”
成群牦牛穿行在光伏板下，紫色杜鹃开了满山。寻块石头坐下，柯拉乡益因村驻村第一书记陈仁军思考起村子发展的前路。
陈仁军既是驻村干部，也是柯拉光伏项目部的一员。一个电站的建设与一个村子的振兴由此紧密相连。光伏支架增高，电站对植被生长和牛羊放牧的影响降到最低；项目部为村里打造牦牛肉品牌，产品卖得俏；结合电站周边景观，工业旅游发展规划提上日程。“小山村的未来有了更多可能性。”
带上光伏设备模型，陈仁军和同事们走进周边学校做科普讲座。“教育帮扶贯穿于重大项目建设中，会播下希望的种子。”甘孜、凉山等地还有大量尚未开发的新能源，陈仁军相信，受到帮扶的孩子会在未来扛起这份重任。（记者 李凯旋）
本期统筹：蒋雪婕
版式设计：蔡华伟
《人民日报》（2023年08月03日02版）
